1.13日晚上回访完一位患者,被告知他爱人昨天下午饮食生冷,晚上食用剩汤后,夜里呕吐数次,自行服用小柴胡颗粒、藿香正气水后,现在发热38.6℃,浑身肌肉疼痛,恶心欲吐,无腹痛腹泻。淡红舌,苔薄微腻。希望开中成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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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处方结合病史,中医考虑是“霍乱”诊断,服用小柴胡、藿香正气有好转,但刻下表证急迫,当为中焦虚寒导致,予理中丸(大蜜丸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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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服药经过嘱咐患者按照仲景服法服药:以沸汤数合。和一丸。研碎。温服之......
服汤后。如食顷。饮热粥一升许。微自温。勿发揭衣被。
服药一个半小时后:恶心好转,体温降至38.2℃,肌肉疼痛减轻。嘱再吃两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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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:热退,整体都有好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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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续出现胃胀、脚沉重,当是邪气残余,正气尚未恢复之征兆,及时调方,予小柴胡颗粒合四磨汤口服液善后,诸症皆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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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按语如《肘后方》所言:
所以得霍乱者,多起饮食,或饮食生冷杂物,以肥腻酒鲙,而当风履湿,薄衣露坐,或夜卧失覆之所致。
霍乱类似今天的急性肠胃炎,多由饮食不节导致,其主要症状是呕吐而利(《伤寒论》)。若冷气上攻于心则心痛,下攻于腹则腹痛。(《诸病源候论》)
本次治疗则是参考《伤寒论》条文:
386、霍乱。头痛发热。身疼痛。热多欲饮水者。五苓散主之。寒多不用水者。理中丸主之。
类似的条文晋唐方书还有很多:
“服旧方用理中丸及厚朴大豆豉、通脉半夏汤,先辈所用药皆难得”、“余药乃可难备,而理中丸、四顺、厚朴诸汤,可不预合,每向秋月,常买自随。”(《肘后方》)
理中丸,疗三焦不通,呕吐不食并霍乱吐逆下痢,及不得痢悉生之方。(《崔氏》)
患者为什么后续出现胃胀,脚沉重呢?
这是因为呕吐过后,正气尚未恢复,吐利过多,脏虚邪犹未尽,邪搏于气,气不宣发,亦令心腹胀满。(《诸病源候论》)肌肉不得濡养,则沉重待胃气恢复即可。
《千金方》:“远行防霍乱,根据前作丸如梧子大,服三十丸。如作散,服方寸匕。酒服亦得。”这个药,还可以预防霍乱。为什么可以预防?因为凡是霍乱感人,多是本身素有太阴虚寒的,加上乱吃东西,出远门水土不服,加重太阴寒湿,所以易感。提前吃一些理中丸,可以去掉太阴寒湿,强壮胃气,就能预防。
从吃药到退热只用了一晚上的时间,本案纯用理中丸这一太阴病主方退热,体现了“六经皆可发热”以及太阴病当以“甘温除热”的思想。中成药用之得当,效果亦很好。根据汉唐方书的记载,古人治疗寒霍乱,理中丸类方是首选,以及其预防作用在今天仍然不可轻视,太阴体质之人可常常预备。
本案实属小案,生活中常常遇见,但是却引发了我很多思考:
如何精简药味,用最少的药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?
霍乱的身痛、发热机理?
这个患者有没有加解表药的必要,如合上桂枝、麻黄等?
仲景明言理中丸可以治疗霍乱伴随的“头痛发热。身疼痛。”,但是临床时很容易见到表证就去解表,本案加桂枝无可厚非,桂枝既可以解太阳,又可以温太阴,但是既然仲景不用桂枝人参汤,自然有其道理,我认为是单纯的霍乱表证,理中丸足矣!什么情况下用到桂枝呢?有明确表证:太阳病外证未除,表里不解。(此外证与后文提到的外证不同)
如《经方探源》所言:
表束的三个层面,有表证有表邪;有表证无表邪;外证。
第一个层面:典型的太阳病或少阴病之伤寒、中风。既有表位上焦失和的头痛、体痛、咳喘、呕逆,又有恶寒、肢冷、发热,抑或汗出等对外邪过度敏感的症状。
第二个层面:有表证无表邪的概念是表里同病而以里病为主。一者,表病传里伴有“表解而不了了”。二者,里病出现三焦不利,导致表位失和、表里同病而病机仍以里为主,如苓桂术甘汤证。
第三个层面:外证是由于人体里位骤然大寒或大热,引起津液急剧、大量地从里位丢失,并且因为里位津液大量丧失而影响到表上卫气“温分肉,充皮肤,肥腠理,司开阖”功能,所以出现一些表位的症状。
霍乱就是含有第三个层次,即因为吐利,里位的津液急剧丢失,导致表位出现一系列的“发热、头痛、身痛”的症状,所以不需要刻意解表,里和表自安。如果合并表束的第二个层面,用上桂枝即可。
《内外伤辨惑论》特别提出,内伤饮食之发热不能随便发汗:
外伤寒邪之证,与饮食失节、劳役形质之病,及内伤饮食,俱有寒热。举世尽将内伤饮食失节、劳役不足之病,作外伤寒邪、表实有余之证,反泻其表,枉死者岂胜言哉!所以,本案虽小,背后暗含的人体生理病理却不简单。我们说,里和表自安,那么理中丸能不能发汗呢?仲景要求“饮热粥、温覆”,证明是希望患者出些汗的,那这个方自然可以发汗,而《本经》明确提到干姜可“出汗”。事实上,患者确实出了一点汗。温中补虚是为了汗出提供物质基础,不刻意发汗是没有实际的太阳表证,避免再伤津液;另外,里位的津液丢失会引起表位津液的重新敷布,继而出现发热疼痛等症状。在补足里位津液的同时,调整表位津液(如出汗),使表里恢复平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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